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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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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葉卿卿便發覺蘇漾和她那只白貓不怎麽親近了。

那白貓本掛件似的牢牢掛在她身上,就算偶爾從她身上被提溜下來,也是套著一層厚實屏障,不會跑太遠——蘇漾時刻留神著,不會放任它離開自己視線太遠。

可從一早開始,白貓再貼到她腿邊時,她毫不留情將它推開,靈力屏障也沒再幫它加固。

白貓繞著她打轉了一圈,想去蹭蹭她的腳踝,尾巴還沒挨到,她就徑直擡步邁過去走到葉卿卿身側。

委實是怪可憐見兒的。

葉卿卿看著那一小團落寞離開的背影,看著都有些於心不忍,戳了戳蘇漾問她:“這是怎麽了?”

“沒怎麽,”蘇漾擡眼瞥了一眼沒走多遠的白貓,“就是不喜歡了。”

葉卿卿聞言也只點了點頭——不過是只靈寵罷了,她們這樣的身份地位,能寵它幾日已算是它的造化。

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,那白貓在蘇漾說完這話後低沈下去不少。

似乎還挺通人性。

赤霄劍封印解開已經過去五日,他們這幾日陸續也曾撞上過幾人,但興許是為數不多的三個破心境組到了一起的緣故,對方沒有十足把握不會輕易對他們出手,交鋒幾次都是有驚無險。一切都很順利,除了他們對赤霄劍的下落依然沒有頭緒。

看著蘇漾和陸昱珩仍是不急不慢的樣子,葉卿卿先坐不住,在兩人面前晃了晃手,提醒道:“還有兩日,試煉就結束了!”

蘇漾“嗯”了一聲,糾正道:“今日是第六日,明日夜裏一過子時便算結束,沒有兩日了。”

葉卿卿一噎,轉頭看陸昱珩,“再這樣下去,還不等瞥見赤霄劍的影子,試煉便要結束了。”

陸昱珩淡然看她一眼,“這幾日我們不是一直在尋赤霄劍的下落麽?”

葉卿卿深深吸了一口氣,皮笑肉不笑道:“得,我們三個湊在一處,誰也沒這個膽子往門上送。不如這樣,我們分開,這樣找起來也快一些,剩下的各憑造化。”

“可以。”蘇漾話音剛落,便見陸昱珩從乾坤袋裏翻出三只分外小巧的傳音玉牌,一人分了一只,解釋道:“有什麽情況,可以先聯絡。倘若遇襲受傷,感應到法光波動,玉牌會自動聯絡另外兩只。”

葉卿卿看了蘇漾一眼,剛想拒絕,便看見蘇漾想也沒想直接收下。

兩人轉頭一齊看向葉卿卿。

蘇漾眨了眨眼,語氣頗為關懷:“劍冢情況覆雜,我們那些同窗也不全是好相與的,若是碰上存了別的心思的,身份牌一失,陷入囹圄,便是半點法子也沒有了。我們三人好歹同行了這幾天,留個玉牌也好相互照應兩分。不管赤霄劍最後落入誰手,總也得好好從劍冢出去不是?”

她話說到這份兒上,葉卿卿抿了抿嘴,不情不願接過玉牌來。

傳音玉牌拿到手,她才後知後覺——他們這場試煉難道不是各自為營,生死自負的麽?怎麽跟他們兩個待了幾天而已,就成了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?

送走葉卿卿,蘇漾立馬將手中玉牌扔回給陸昱珩,“附了定位咒的罷?”

陸昱珩一挑眉,“你連探都沒探過,如何知道?”

“你能拿出來,必然是做好了準備,就算存了心思去探也找不出什麽破綻。”蘇漾擺了擺手,“太熟悉你脾性了而已。”

他怎麽會是單純地好心好意想保持聯絡,互相照應?

蘇漾拍拍他肩,“況且她怕你用玉牌聯絡她,若是聯絡不到必然會起疑,連遇襲弄丟的借口都被你堵死,不到最後關頭,她是不會將玉牌扔了的。好手段。”

陸昱珩意味深長看她一眼,“彼此彼此,你在葉卿卿身上留的追蹤印,倒是比我隱秘一些。”

他們這幾日距離太近,就像葉卿卿能在不知不覺間給蘇漾留下蠱蟲一般,她想留點什麽在葉卿卿身上,也不算難。

譬如他們喝酒那夜,葉卿卿追著螢火蟲跑出去,蘇漾結下的追蹤印雖被葉卿卿回身攔住,可他看得分明——蘇漾同時結下兩道印,葉卿卿攔住頭一道的同時,裏面一道從中破出,已經貼到了葉卿卿身上。

蘇漾毫不意外,在學宮那段歲月裏,她和陸昱珩明裏暗裏相爭太多回,彼此的手段都領教過,有什麽動作確實也瞞不過。

葉卿卿出現的時機太巧,赤霄劍剛在他們附近被解開封印,她便出現在他們眼前——再說,她腕間那只玉鐲委實不太像是她平日的風格。

何況她從來都是獨來獨往,怎麽會突然加入他們兩個,還一留就是五日?

倘若赤霄劍的封印就是她解開的,一切便合理得多。這五日同他們兩個待在一起,旁人忌憚著不敢貿然出手,便免去了她不少爭鬥,算著時間差不多,趁他們還沒起疑,找借口從他們這兒離開,躲開他們兩個最大的對手,再捱上一兩日,試煉也便結束了。

蘇漾看向陸昱珩,隨手指了個方向,“我去那邊,你往哪邊走?”

陸昱珩皺了皺眉,“赤霄劍十有八九就在葉卿卿手中,你同我分開做什麽?”

“萬一你我猜錯了呢?我們不分開走,他們大多只會躲著我們,又怎麽試探赤霄劍的下落?”

察覺到腳下陣起,陸昱珩笑了笑,手中劍已出鞘,“你看,即便我們不分開走,也會有人主動找上門來的。”

蘇漾同他後背相抵,在看清陣法時忍不住罵了一句,“心魔陣?!”

是離境秘術。離境擅音律,最擅惑人心智,甚至將修士渡劫時會遇到的心魔劫都鉆研成了陣法。心魔陣開啟後,入陣之人除非破開心魔,否則會被一直困在其中。

若是在旁的地方,困在其中也無妨,畢竟陣外之人也入不得陣,不會趁機傷人。可這兒是劍冢,他們時時都須得撐著靈力屏障,倘若迷失在心魔中太久,靈力屏障破碎,光是劍冢中攜了劍意的罡風,便能將人生生剮碎。

蘇漾從心魔陣中醒來時,陸昱珩仍緊緊閉著雙眼,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。

她和陸昱珩同時入陣,必須兩個人都醒過來,這陣法才能解開。

陣法外,離境少主駱晴蹲在那兒看著他們,見她這麽快就醒過來不由得訝異了一下,溫溫柔柔同她打過招呼。

蘇漾擡手按了按仍隱隱作痛的額角。

她方才在心魔陣中,是回到了重圓夢裏她殺司景行的那天,從頭至尾重新過了一遍,直到她依舊將那柄匕首送進司景行的心臟——重來多少遍,她都會在那日殺了他的。她若真有心魔,心魔成於她殺他的那刻,也滅於她殺他的那刻。

“淵境太子至今不醒,不知是在心魔陣中遇上了什麽呢。”駱晴嘆惋一般搖了搖頭,倏而擡眸看向蘇漾,“他若是一直不醒,我將你從陣中放出來好不好?免得拖累了你。”

“那不如現在就放我出去。”

駱晴笑起來,“也可以呀。不過,你得先把他的身份牌拿出來。”

“拿出來做什麽?我在裏頭,找出他的身份牌,可以直接捏碎,送他出局不好麽?”

駱晴似是認真思索了一陣兒,而後慢慢道:“我還是喜歡將東西握在自己手裏的感覺。再說,我還有些話想問一問他呢。”

她身後走來一青袍男子,抱著劍站在陣前,“駱晴你同她廢話什麽,直接布下絕殺陣,免得陸昱珩出來壞事。”

蘇漾認出來,是遲境少主邵奇。

駱晴卻只盯著蘇漾看,“怎麽樣?與其連累自己脫身不得,不如將他的身份牌拿過來。只要我拿到他的身份牌,馬上就放你出來。”

蘇漾適時露出難色,“空口無憑,我如何信你?”

駱晴仍是溫聲細語,視線卻冷下去兩分,“信我,總比信陸昱珩要好一些罷?你可知他是為何來的劍冢?他意圖遠非這場試煉,你同他待在一處,不是白白為他所用?”

蘇漾擡眼看向她,慢慢問道:“離境遲境素來與淵境交好,他好歹是淵境太子,二位又是為何要針對他?”

她身後那男子嗤笑了一聲,十分不屑,“太子?”

駱晴看他一眼,他沒再說下去。

“試煉而已,都是為了爭一爭,哪有什麽針對不針對的。”駱晴眉眼一彎,“絕殺陣馬上便要布好了,你再不答應,可就沒機會了。”

蘇漾看了一眼陸昱珩。身份牌就懸在他腰間,她嘆了口氣,俯下身將他身份牌解下來。

她站在法陣內,“你先將法陣打開,我出去自然會將他的身份牌給你。”

駱晴打量了她一會兒,面上笑容不減:“蘇漾,你當年可不是這麽容易低頭的人。”

“小時候不懂事,現在沈穩了,不對麽?”蘇漾看了身後的陸昱珩一眼,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腿,“快點。不然他醒過來,他的身份牌你可就拿不到了。”

“你出來反悔了怎麽辦?”駱晴眼中猶含著笑意,卻漸漸冷下去,“不如,先把你的身份牌拿來。”

蘇漾皺了皺眉,也沒再廢話,扯下自己的身份牌遠遠拋給她。

駱晴眼神一亮,如約將法陣打開一角,看著蘇漾從中踏出,目光緊緊黏在她手中那塊身份牌上。

蘇漾勾著系帶,將身份牌往她掌心一放——駱晴欣喜握住的那刻,她指尖一勾,身份牌險之又險被她勾回掌心。

駱晴反應極快,抓著蘇漾身份牌的手猛然一捏,手腕卻在這關頭陡然一麻,身份牌掉落在地——不遠處陸昱珩坐起身揉了揉被蘇漾踢過的腿,剛擲出去的連鞘匕首才“當啷”落地。

駱晴雙手被反剪在背後,蘇漾手中長劍橫在她脖頸,彎腰將自己的身份牌撿起來。

駱晴面上掛不住,不由有些惱怒,可聲線依舊是柔著的,還有幾分嬌嗔,“你們既然已經破開心魔,從陣中走出來就是,何必騙我?”

“絕殺陣早就布下了,就在心魔陣外圍,我們從心魔陣走出的時候,落進絕殺陣裏怎麽辦?”蘇漾手中長劍逼近了一寸,“解開絕殺陣。”

下一刻,站在原地的邵奇身形忽動,有劍光攜雷霆之勢朝她面門而來,蘇漾眼都沒眨一下,陸昱珩自她身後出劍,穩穩擋住他劍勢。

無論修為還是劍意,陸昱珩都更勝一籌,他這一劍落定,邵奇臉色鐵青,手中劍卻進退不得。

他陡然松手,將手中劍棄掉,袖中滑落兩把袖箭,卻沒管陸昱珩,直沖著駱晴身後的蘇漾而去!

陸昱珩劍勢一挑一橫,將兩箭蕩開,身形如鬼魅驟然出現在邵奇面前,淡然道:“不要白費氣力,我在這兒,你連她一根頭發絲都碰不到。”

他們兩人纏鬥在一起,蘇漾就只管看著駱晴,“解開絕殺陣,我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,不然我們就一同死在陣裏。”她頓了頓,手中劍已經刺破駱晴脖頸,“不過你們得死得更早些。”

“我解開陣,你能放我們走?”

“不能。”蘇漾笑了笑,“但捏碎身份牌,最起碼是全須全尾地出劍冢,總比丟了性命要好些。”

駱晴不情不願解開絕殺陣時,陸昱珩已經將邵奇壓跪在地。蘇漾懶得再廢話,將兩人身份牌直接捏碎,駱晴在身影消失前陰惻惻看了她一眼,輕輕一笑:“蘇漾,來日方長,這筆賬我遲早要討回來。”

周遭終於安靜下來。

兩人都耗費了不少靈力,驟然松懈下來也沒什麽話好說,只沈默著往前走。

過了半晌,陸昱珩開口解釋道:“我來劍冢,確實還有件事兒。”

蘇漾“嗯”了一聲,示意知道了,沒指望他會接著說下去,只是微微訝異,原來他醒得比自己想得還要早一點,竟連駱晴挑撥的話都聽見了。

那她去摘他身份牌時,他竟然毫無反應?她以為他是那時候還沒醒,不然怎麽會這麽幹脆讓她摘去他的身份牌?

萬一她真將他的身份牌給出去,他豈不是連退路都沒了?

陸昱珩停下腳步,蘇漾不明所以轉過身來,只聽他認真道:“我來……找一個很重要的人。他杳無音訊許多年了,前不久我才得了卦象,在這場試煉裏,有關於他的轉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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